黄河那道烟

来源:神州艺术网    作者:杨炳辉    人气:    发布时间:2024-04-08    

杨炳辉

自古逢秋悲寂寥。那一年的夏天黄河发了大水,我家承包土地种植的“牛蒡”被迫提前收割,遭遇了项目上的失利……来年的秋天,我家中规中矩地种植了常规的黄豆,在收获黄豆的季节里,在秋风与秋思的碰撞里,那近在身边的一缕烟尘都显得如此曼妙……

或许是厌倦了长年累月的舟车劳顿和抛家舍业,原本开大货车的我爸爸卖掉了车,与人合伙在黄河边承包了一百亩河滩地,种起了据说很有经济价值的农作物——牛蒡。这个“牛蒡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村里人既没听过也没见过,我爸爸常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,很看好它的经济效益和前景,他的合伙人也是很坚定地和他一起出资创业。于是,那一段时间,他们在一百多亩的地盘上竖起一面崭新的红旗,远远望去,红旗招展,俨然一派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,与昔日的空旷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……随后,又打出一眼深井,盖了三间平方,买了一部拖拉机、一部打沟机,请来了几十人将种子播进了地里……等到长出幼苗,又盖上了塑料薄膜,再经历了拔草施肥,就静静地等待丰收那激动人心的时刻!

然而天有不测风云。在丰收的前夕,几十年不遇的黄河大水好巧不巧地被我们遇到了。那年的洪水,越过了堤坝,冲击了浅滩,参加防洪的村民看见大势已去,也都陆续撤了回来。半天时间,大水就已经冲到了距离黄河三里路的村子,直到淹没了村道,才顺着空地向黄河大堤流去……

这个时候,牛蒡还远没有到能收割的时间,自然也没有达到交付标准,我爸不甘心大半年的心血打了水漂,于是又雇了木船去地里抢收,收回来的牛蒡也不知道该咋处理,于是我妈就切成丝炒着吃,口感介乎于土豆丝和藕丝之间,说不上好吃,也不算难吃,但是它的价值和意义绝不在于此。然而天灾人祸,又能怎样呢!又过了些时日,大水慢慢褪去。原本不觉得这水势有多猛,直到看到大水褪去后留在树干高处的麦草,我才意识到什么叫水火无情!

既然遭了水灾,那“牛蒡”项目自然就夭折了,没有获取到任何经济收益,还搭进去了大半年的心血和经济上的投入。随后,我爸爸他们几个合伙人经过商议,各自承担了经济损失,并且将一百亩土地一分为三,每个合伙人独自耕种,自主管理。

又过了一些时间,那一百亩河滩地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了积水,但是土地还是湿的,一脚踩上去淤泥都能没过脚踝。只是,大水褪去后的土地根本就不需要施肥,因为河水带来的微生物足够支撑三年肥力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,我一直跟着大人们在地里干活,拉犁播种、铲除杂草,尽力在挽回着“牛蒡”项目带来的各项损失!也是在这段时间里,我既参与了农业生产,也担负起了往地里送饭的任务,在地里帮着干活的都是村里的亲朋好友,既然条件艰苦,所以在吃喝上就要尽量丰盛可口一些。每个干活的中午,我都会蹬着自行车,在田地间的沙土路上骑行将近一个小时才能把饭送到,然后跟个干一会农活再回家……

日子过得很快。终于,我们分得的三十多亩地迎来了丰收的季节。当然,大豆的产量不高,经济收益更是和牛蒡不能相比,但好歹是丰收了,见到回头钱了,这也算是改行之后的一份收益,我们家无比重视,在收获的时候同样叫了很多人帮忙收秋,除了平时帮忙的那些人,还叫来了我家的亲戚们,浩浩荡荡一群人,挥舞着收割工具进行着田间的劳作。

农村的美在于她不可比拟的自然风光,尤其是在野外,尤其是在田间……

随着庄稼的成熟,郊外的风和湿气也在日益加重,黄河边的田地里这种感觉更加明显……我家收割下来的黄豆在紧张地装车运往家中晾晒,一车又一车,直到夕阳西下,直到夜幕降临,都还没有拉完。我爸说,你在地里看着庄稼吧,我们先回家,吃完饭来拉最后一车,然后也把你拉回去。我说行,你们早点来……就在天色将暗还明的时候,伴着夕阳西下,火红的余晖染透半个西天头,田间地头的上空会出现一道道白色的雾气,呈条状、呈线状,似白云,更像炊烟。

在等待来接我回家的间隙,我将地里装黄豆的麻袋像搭积木一样堆积成一个大大的“沙发”,坐一会就重新调整,另外摆出不一样的造型,尽可能让自己或坐或躺的姿势更加舒服。等一切调整到位,我倾倒在麻袋包上,仰望着天空绚丽的烟云,或发呆、或思虑……随着时间的推移,烟云散尽,月朗星稀,夜更深,空气也更凉,直到拉黄豆的车把我从地里面接走……

大海会有沉浮,人生自然就会有起落。像这既寂寥又壮观的自然景象,她映衬了天地间的凄凉,也点缀了我们五彩的生活。

……

转眼又过去了很多年,在这些年里,无论是在生活上、学业上,即便是后来的人生规划上,我有过顺境,也有过许许多多的不尽如人意,但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,即便是排斥或接受,都不能改变这就是“生活”的现实。一种蛾眉,下弦不似初弦好。在茫然不知所措之时,在低谷到不能再低谷之时,我经常能想到小时候经历过的点点滴滴,那个时候,莺歌燕语、云淡风轻,没有所谓的人生坎坷,也没有现实中的曲曲折折,但人生是一段绕不过的旅程,旅程当中势必会有许许多多的障碍,如果前期多坦途,那么后半程有一些起起伏伏将会是必然的造化!

麝烟销,兰烬灭。多少怨眉愁睫。芙蓉莲子待分明,莫向暗中磨折。那一刻,那个秋,肃穆中映衬出的萧瑟与凄迷,都在一道白色的烟尘中缓缓下沉,跌落到地幔之下……与之相反,后来的我,每每念及当年时候的静穆与纯粹,都会感受到那难能可贵的安静和沉静,恍惚间,似乎在某一刻真能用双手婆娑到从前的影像,呼应过去,感知当下,感受未来我应对逆境的能力和心境!

烟暖雨初收,落尽繁花小院幽。肃杀后的原野遍地可见庄稼的藤蔓,掺杂着潮湿的土块磕磕绊绊,那一缕似烟似雾的白蒙蒙自东向西没有尽头地延长着,延长着……从童年的那一头,延长到了现在的这一头!

杨炳辉,山东梁山人,2008年毕业于西安工业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书法系,中共党员,现任渭南市文化艺术中心创作研究室主任,《西岳》杂志副主编。

中国散文学会会员;

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;

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;

陕西省青年书法家协会常务理事;

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;

渭南市作家协会理事;

渭南市青年古诗词学会副会长。

小说、散文、诗歌、剧本、理论研究等文章及书法作品在中省市各媒体平台、展赛中发表、入展和获奖。

编辑:姜成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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